◤永遠の回憶◢

  高至平驀然間自己醒過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一見到我，大叫一聲就往後跳，我也

被他嚇得跌坐在地上，他驚魂未定地緊靠椅背看著我，然後喘出一口氣：

  「差點被妳嚇死……」

  我努努嘴，自己爬起來，拍拍褲子：「你要來怎麼不先打電話給我？」

  「之前妳說考完試之前先不要聯絡，我又不知道妳什麼時候考完，直接來這裡等妳比

較快。」

  我聽了，有些過意不去，說不聯絡根本不是考試的關係，是因為我還在生氣。

  「那，要不要上來？我泡茶，喝了就不冷了。」

  「不用了，我只想來看一下，妳最近怪怪的。」

  我飛快地抬頭，神色緊張，他見狀又補了一句：「我只是不放心。」

  「你覺得…我怎麼了？」

  「在躲著我，我猜對了嗎？」

  「…嗯！」

  「為什麼？」

  如果我乖乖說實話，你會不會認為我不夠大方？

  「上個禮拜我看見小芸去找你，在加油，我不喜歡。」

  事實上，我也許真的不是個大方的女孩。

  「小芸？」

  高至平費了些工夫回憶，想起似乎有這麼一回事了，一頭霧水：

  「妳不喜歡什麼？」

  我看著別處，不讓他見到我現在的表情跟我的小心眼一樣醜陋。

  「不喜歡你和小芸走得近。」

  「啊？妳有毛病啊？」

  「你不要說我有毛病！」我忽然間大聲起來：「我不介意才有毛病呢！」

  高至平噤了聲，管理員阿伯正安安靜靜躲回去看電視，完了，我一定失常了吧？

  「珮珮。」

  高至平也是挺有個性的男孩子，在四下變得鴉雀無聲之後，他清清楚楚提出他的想法：

  「妳誤會我是一回事，可是小芸是妳的好朋友，妳沒必要這樣疑神疑鬼。」

  「是我疑神疑鬼…？」

  「本來就是，我搞不懂妳怎麼會突然把小芸扯進來，她就跟我其他朋友一樣，隨時都

可以聊天的，妳該不會不准我跟其他女生講話吧？」

  「我不會那麼做。」

  「那妳是針對小芸了？」

  「因為…」

  我幾乎要說了！因為小芸她喜歡你！這句話…卻不該從我嘴裡講出來，小芸她並沒有

承認過，我也不想奪走一個女孩子向她喜歡的人告白的權利，那是意義非凡的。

  這個時候，我到底在龜毛什麼啊……？我無奈地想。

  「我只是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們有一天一定會為了小芸而吵架。」

  高至平不可思議地瞥我一下，冷冷地：「我們不是已經在吵架了？」

  「那也是因為你一直不把我的困擾聽進去！」

  「我就是聽了，才覺得妳無理取鬧！」

  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槓上我不服輸的脾氣，這時我瞟見阿伯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把管

理室的小窗口關上，繼續看他的鄉土劇，我覺得他真倒楣。

  「為什麼你們男生老愛說女生無理取鬧？你們會不會太自以為是啦？」

  「妳隨便誤會我和小芸，我才覺得無辜咧！妳把我當成什麼爛人？」

  「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說出我的感覺，你別把我扭曲成神精質的人。」

  「不管！妳今天說的話我會當作沒聽過，如果以後見到小芸，我還是會跟她打招呼，」

  高至平不曾對我咆哮，說真的，他對女孩子有一定的禮遇程度，即使是如此火爆的這

一刻，他依然平淡地回答我，我反而更加生氣，氣得想扛那張沙發去砸他。

  「你不用裝作不知道我是這麼心胸狹窄的女孩子，我偏要再說給你聽，我討厭你和小

芸在一起！」

  於是，他吸了一口很沉的氣息，皺著眉望著我，我明白自己已經把他激怒，卻無法停

止。

  「妳這個樣子…」他陰鬱地說，過了很長一段寂靜才開口：「一點都不可愛。」

  我咬住嘴唇，咬得很緊，甚至嚐到了腥澀的味道，高至平嘆一口氣，啟步走向他停在

外頭的機車，我憤怒瞪著他的背影，目送他戴上安全帽，發動引擎，騎出我快濱臨燃點

的視野。

  我就是沒辦法………

  他走不多久，林以翰拿著校完的稿子來了，見到我就在公寓樓下原本顯得驚喜，可是

他很快就察覺我的異樣。

  「許恩珮，妳幹嘛？」

  我深蹙一下眉心，低頭向著留下髒鞋印的地板：「跟人家吵架了。」

  林以翰環顧四周，又問：「跟誰？」

  慢吞吞舉起手，用手背按抹我終於決了堤的眼眶：「一個說我不可愛的人……」

  那個時候，我就是沒辦法委曲地掉下一顆眼淚，我想起討人喜歡的小芸，拼命告訴自

己，如果哭了，就輸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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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水槽飄散著久違的夏日香氣，那條梔子花巷道在我腦海溫柔地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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