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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有個女孩叫Feeling(21)
發信站: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Sun Dec 16 00:58:56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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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是三月的季節,可能是我待在高雄太久了,總覺得高雄的春天,來得比其他

   任何一個城市都還要早,你彷彿可以嗅出那種洋溢活力生氣的味道,在每一條街,

   每一條道路上。

 

   我一直很想到一個會下雪的地方,去玩一陣子,去待一陣子,甚至是住一陣子,那

   我就可以看得見在春天來時,雪被陽光融化的景象。


   有沒有想像過一種畫面?

   你是一片雪花,當你跟隨著冬天的腳步降落在某一棵樹的某一片葉子上,你會希望

   那片葉子所看得見的景致,是怎樣的畫面?

   又當春天像日出的恆光蒞遍大地的每一個角落,而你也即將化作一滴剔透的雪露,

   你會希望自己碎落在怎樣的一片土地上?

 

   我太愛下過雪的土地了!所以我心裡滿是這樣的疑問。

 


   這個問題我問過子雲,他說他沒辦法回答,因為他不是雪花,既然不是雪花,也就

   不會化作一滴剔透的雪露。


   「你可以想像一下。」

   我試著要他回答我這個自己都覺得莫名奇妙的問題。


   ﹝不,我沒辦法。﹞

   「你有辦法,只是想不想而已。」

   ﹝不,我真的沒辦法。﹞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好,我告訴你,曾經,我問過我室友類似的問題,他說我腦袋有問題。﹞

   「什麼類似的問題?」

 

   子雲說,在一個天氣不錯的下午,他上完課準備回宿舍,正走在校園裡的路上,然

   後有一片葉子掉在他的頭上。

   他拿起了葉子,看了一看,再看看那棵掉葉子的樹,他開始有了一個疑問。

 

   ﹝你說,當葉子離開樹的時候,是葉子會痛?還是樹會痛?﹞

   「呃....」

   ﹝看吧!我就說吧!這種問題就像是問大便說:「Hello,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臭啊

     ?」一樣的好嗎?﹞

   「不不不....我一直覺得你沒有聽到問題的精髓。」

   ﹝是是是....我再跟你辯下去只會傷了自己的腦髓....﹞

 

 

 

   三月,一個冬雪融化的季節。也是一個讓人開始懵懂愛情的季節。


   我常問自己在意的是什麼?每過一個時期,我就會問自己一次。因為我是個不清楚

   何謂生命的人,所以讓自己一直明白心之所向,對我來說變成是一種目標,也可以

   說是一種目的。


   小學的時候,我在意的是在下午四點放學後,趕緊作完功課,就可以冠冕堂皇的坐

   在電視前面看卡通。

   國中的時候,我在意的是每個禮拜三都會出一本的「少年快報」,裡面有很多漫畫

   家是我的偶像。

   高中的時候,我在意的是排球校隊的成績,還有自己的球技。

 


   那....這幾年呢?

 

 

 

   我沒有考上大學,進了海軍,在海軍裡待了三年半,學會了別人不會的摩斯密碼,

   學會了沒多少人看得懂的譯電技術,學會了軍艦上通信機房的那些個傢俬怎麼操作

   ,學會了怎麼跟比你階級要大個數倍的長官博交情。


   除了這些,我還學會了什麼?而在這些幾乎天天在做的事情之外,我其實在意的是

   什麼?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變化的,因為會變化的是你自己。


   當我在艦上的甲板看著星星抽著煙時,天上的星空一樣是天上的星空,月亮一樣是

   出奇的大。

   當我放假的時候,那些被我邀出來唱歌作樂的,一樣都是那些朋友們。

   當我閉上眼睛睡過一覺,醒來之後那鏡子前站著的,一樣是我。

 

   就連每天都要使用的牙膏都是同一個牌子,同一種包裝的。

 

   話說回去。

   當我想像我是一片雪花的時候,我在意的是我將落在哪一片葉子上?還

   是在意那片葉上所能眺望的風景?抑或是化作雪露之後,我在意的是我即將碎落的

   那片土地,是不是我所希望碎落的?

 

   葉子掉落,可能是葉子痛,也可能是樹痛。

   但如果你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個事情,只是無心的從那片葉上走過,那麼,你又何需

   去在意是葉子痛?還是樹痛?

 


   後來,當我打開我的內務櫃,看見Feeling寫給我的那一疊信,也看見貼在鏡子上頭

   那張她寄給我唯一的一張照片,我才發現自己這幾年來所在意的,究竟是什麼?

 

 

 


   「老闆,麻煩你,我想淋上一些醬油。」

   我把手上的白飯回端給小吃店的老闆。


   『祥溥...我發現你吃飯有這種怪嗜好。』

   昭儀瞇著眼睛笑著說。


   「什麼怪嗜好?」

   『淋醬油。』

   「喔。對啊,妳不覺得這樣很好吃嗎?」

   『我知道這樣很好吃,但也不必每次吃就得每次淋啊。』

   「沒辦法,我喜歡這樣吃。」

   『其實,我覺得你跟子雲很像,你們只要一喜歡上什麼,或是一習慣了什麼,要你

     們嚐試別的,就好像要你們的命一樣。』

   「也不會啦。」

   『吃飯不一定只能淋醬油啊,你也可以試試別的啊!』

   「例如加肉鬆?」

   『嗯!聰明,加肉鬆也是一大極品啊。』

 

 


   我吃著淋上醬油的白飯,夾了一口青菜。

   昭儀,不是我不喜歡在白飯裡加肉鬆,只是我已經嚐到醬油了啊。

 

 


   三年半了,我跟Feeling已經三年半沒有見面了。

   儘管她時常寄來信件和卡片,但是三年半的時間,並沒有稍稍消磨我對她的感覺,

   反而更加深了我對她的喜戀,像一瓶藏在酒窖裡的老酒,越陳,一定會越香。

 

 

 

   今天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邀請看電影,對象不是Feeling,而是昭儀。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在這沒有Feeling的三年半裡,昭儀的出現是一種奇妙的現象

   。

   就像是一個超級喜歡看卡通的小朋友,突然間給了他一台目炫神迷的電動玩具一

   樣,他會一直玩著這迷人的電動玩具,但心裡面卻會惦記著這一集的卡通將會演

   到哪裡?

 


   我問過船上的同事,如果一個女孩子在你每次休假的時候都無條件的陪你,她到

   底是什麼樣的心態?


   後來我才發現我問錯人,因為他們都很直接的拍拍我的肩膀,然後從他們的皮夾

   裡拿出保險套叫我隨身攜帶。

 

   同樣的問題,我也問了子雲,他也認識昭儀,所以我想他的答案會比較客觀而且

   正確。

 

   ﹝大概有兩個可能,第一:她壓根沒想到會跟你有愛情的交集,所以她會無條件

     陪你。﹞

   「那第二呢?」

   ﹝第二則反之,她壓根就是要跟你有愛情交集,所以她無條件陪你。﹞

   「我銬!唬爛!昭儀是多直接自然的女孩子你也知道,她要是真的喜歡我早就說

     了啦!」

   ﹝你又忘了,她跟我一樣是處女座,ㄍㄧㄥ功一流,打死不說的能力可是天下皆

     知啊!﹞

 


   後來,子雲說我艦上的同事說的對,叫我到7-11買保險套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

   需。

 

 

 

 

 


   如我之前所說,我會問我自己到底在意什麼?

   如果我會在意吃白飯一定要淋醬油,那昭儀呢?

 

 

 

   看過了電影,時間尚早,昭儀要我到我帶她到西子灣去看海。

 

 


   「昭儀。」

   『幹嘛?』

   「妳為什麼會找我看電影?」

   一陣海風同時吹來,我撥弄著頭髮。


   『無聊咩!一個人看電影這種事只有子雲會做好不好。』

   「喔....那...妳都已經大四了,為什麼會沒有男朋友咧?」

   『你沒聽過大一俏,大二嬌,大三沒人要,大四死翹翹嗎?』

   「那妳也經歷過大一,大二啊,為什麼還是沒男朋友咧?」

   『你想想嘛,我學校在市區,又在中正文化中心旁邊,那裡氣質美女那麼多,我這

     種死沒氣質的怎麼可能有人要呢?』

   「喔....是這樣喔....」

 

 

   昭儀輕笑了兩聲,然後站起身來。

   『祥溥,有沒有對著海大聲叫過?』

   「哪種叫?罵人帶髒字的那種我有,床上那種我沒有....」


   她在我背上打了一下。


   『以前住新竹的時候,我就常一個人到海邊去大喊,高興的,不高興的都喊過,很

     痛快的感覺,你要不要試試?』

   「好啊,可以罵三字經嗎?」

   『不行!除了三字經之外其他的都可以。』

   「那....妳先示範一下。」

 

 

 

 

 

   我看著昭儀彎著身子,握著拳頭,拼命往海的那一邊大喊,大喊。

   彷彿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似的,不在乎任何事,彷彿生命只剩下這吶喊的幾分鐘,

   如果不喊出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中山大學的海科院前,我跟昭儀在堤防上,一聲一聲的往海的那一端大喊。

   一句「唐祥溥,我愛你!」的回音,也彷彿從海的那一端傳了回來。

 

 

 

 

 

 


   -待續-

 

 

 

 

 

 

 


    * 如果我也能大喊一句「Feeling,我愛妳!」,我希望不是只有海聽得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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