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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夏天,很久很久以前 (24)
發信站: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Wed Nov 12 09:05:57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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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七月快過完一半,有幾天連續下起了午後雷陣雨。
依照新聞報導和歷史課本的慣例,通常它們會幫一件重要的事情起名字,所以我把這
幾天的一切統稱為「727雨傘事件」(這和747波音飛機沒有關係)。
下雨天,腳踏車涼涼地泊在屋簷下,我難得在窗前無事可做,天陰陰的,雨勢不大,
看著屋瓦上斗大的水珠一顆一顆掉下來,是一種發呆中的樂趣,這時,一陣粗氣的笑鬧
霍然打破這片寧靜,接著是「啪答啪答」腳步跑過水窪的聲音。
我拉長頸子往外看,不遠的路上高至平和他一位朋友兩人各拿芋頭的大葉子遮擋頭頂
,快速奔跑,他們對於這場躲避不及的雨似乎挺高興的,還不時停下來用腳撩起地上積
水攻擊對方,以致那片大葉子根本沒用。
不一會兒,他們發現我,停下來,高至平的朋友開始傻呼呼地笑,高至平八成見我一
臉訝異,故意慫恿我跟他們做同樣的事。
「一起出來玩啊!很涼快喔!」
雖然這裡沒有游泳池,不過我不想藉著玩雨水來消暑。
「不要,會感冒。」
「淋這點雨哪會感冒?脫鞋子出來啦!」
媽媽說過,赤腳不好,會有很小很小的蟲鑽進我們的皮膚裡。
「我才不要做那種事。」
念在他守信為我保守上次的秘密,我揚聲對他們喊道:
「你們等一下!我去拿雨傘!」
說完,我急忙在行李中搜找,奶奶在午睡,我不知道她把雨傘收在哪裡,就把我從台
北帶來的蘋果綠的傘借給他們。
我用一隻手擋在頭上,一隻手拿著傘,匆匆跑出去,將傘遞向他,高至平不肯接受這
麼懦弱的物品,他的朋友倒很自動,不僅把傘接過去,還不好意思地向我道謝,他不會
以為我是為了他而特地借傘吧?當然我也不單為了高至平。
「妳真的不出來玩?淋一次雨有什麼關係?」他真堅持。
「我、不、要!」
我的上衣漸漸濡濕,再不理他,便又轉身奔回屋子,他自討沒趣,和朋友撐著傘慢慢
走開了。
我在房間很仔細地拍掉還沒浸透到布料的雨滴,一面拍,一面望著外面淅瀝瀝的光景
,沒有其他路人在雨天遊蕩了,冷冷清清的,然後,然後我做了一件連自己後悔莫及的
事。
我回到大門口,半信半疑地脫掉涼鞋,把七分褲的褲管再捲高一些,鼓起一點勇氣,
衝進雨中,綿細的雨點打在臉上、胳臂上,跳躍著快樂的興味,踩在冰涼水窪腳不安份
地輕盈舞動,每一次用腳趾頭踢撩水花,就會想起小時候最喜歡穿雨鞋踏過路面積水,
腳掌用力踩下,塑膠鞋筒裡也跑進些許雨水而「噗滋」作響,我不知道是愛上和雨接觸
的節奏還是觸感,總是那份莫名的歡愉令我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忽然,我看見高至平。為什麼我會看見他?!
我整個人剎那間定格不動,他也是,撐著我那把傘佇立在籬笆外,半驚半疑,好像這
輩子沒見過我這個人一樣,我的臉以極快的速度漲紅,燙得厲害,或許可以在上面煎個
蛋。雨,依舊淅瀝瀝的。
「我…呃…」
他可能也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麼話,結巴起來:
「我剛送我朋友回家,他就住在這附近,後來我想到應該跟妳說一聲,這把傘…改天
再還妳。」
我不曉得自己的表情是什麼,反正我沒接腔,也沒敢動一下,如果我要動,也是挖個
大洞把自己活埋。高至平的神情終於逐漸豐富,他瞅著我的目光含著笑意,我當場尷尬
得要死。
「隨便你!」
丟下一句話,我頭也不回跑回屋子,途中還險些滑倒,在門口笨拙地把涼鞋穿上,然
後躲進房間,他一定都在看我好笑的一舉一動,而且還會捧腹大笑。不管全身已經濕透
,我一骨碌撲到床上,懊惱地猛搥棉被,半天也不肯起來,我想我以後沒臉再見高至平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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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著我的髮,那剛剛觸摸過高至平胸膛的髮稍現在正輕輕搔拂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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