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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夏天,很久很久以前 (49)
發信站: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Tue Dec 9 13:50:33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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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以翰一起坐在亭子下啃麵包,他給我的印象漸漸不是那麼壞,雖然我還是有點
介意那條駝色圍巾和教室外的罰站。
「妳要回家了嗎?」他主動關心我的去向,出乎我意料之外。
「可能先去晃晃書店吧!我想買本書。」
「什麼書?」
「你也看過的啊!就是我上次拿的那本『如果沒有太早遇見』。」
他吃掉了最後一口麵包,把裝著麵包屑的塑膠袋揉一揉,握在手掌中,靜靜凝望冷清
校園,林以翰有一綹瀏海特別長,總會頹廢地蓋在他讀不出思緒的眼前。
「我有一堆,送妳吧!」
「什麼啊?」
「書。」他站起來,有些大男人主義地邀請我:「不介意去我住的地方拿吧!」
這人真的好可疑,要送我書也就罷了,幹嘛還說他有一堆?
我滿腹懷疑地打量他漫不經心踱開的背影,還是啟步跟過去。真的不是那麼想要書,
我其實是想看看他到底能搞什麼鬼,難怪,難怪奶奶說我的個性滿適合當記者。
林以翰住的公寓就在學校附近,步行五分鐘就到了,他在一幢大廈前停住,側身看我:
「要上來嗎?」
我反瞟他一眼,搖頭:「我在這裡等你。」
他一聽,若有所思地把我從頭看到腳,微彎的唇線透露出他猜到某些端倪,我很不喜
歡那種賣弄聰明的小動作,於是霸氣地插起腰,表示我開始等得不耐煩了。
後來林以翰自己走進大門內,我無聊地在路邊等,偶爾估量他住的地方,這大廈雖然
有點舊,不過有管理員和警衛,房租應該不便宜吧!他也許是位富家子弟。
不跟他上樓,是因為想到了高至平,我兀自了不起地笑笑,拍拍自己頭頂:
「好乖。」
這時,身後傳來林以翰的聲音:「妳有毛病啊?」
我迅速回頭,面前霍然出現一本「如果沒有太早遇見」,他真的有!
我收下書,書皮的觸感還很完新,不過似乎之前曾被重物壓過,扁扁的。
「那沒辦法,」他解開我的疑惑:「二十本書疊在一起,自然就變成這樣。」
「二十本…?你說你有一堆,是指有二十本這本書嗎?」
「是啊!」
「可是為什麼…」
我倏地住口,為什麼你要買下二十本?不對,不該這麼問,應該是………
緩緩面向林以翰,我心中那一團迷霧逐漸散去,晴朗時分是有些倉惶、有些訝異。
「幫我簽個名吧!」我又要把書還給他。
「為什麼?」
「你就是作者吧!那二十本書是出版社送的?」
然後,林以翰非常、非常柔和地笑了:「妳好聰明。」
他嘉許我聰明,但我在他深邃的眼眸補捉到才華的光芒,無法遮掩。
說老實話,我從沒想過他會是寫下那本書的人,或者說,根本不會去假設作者就在我
身邊,可是,在他面前我不想表現得太吃驚,那顯得我很蠢。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妳早知道,是不是就會對我另眼相看?」
他興味地反問我,我現在不想跟他較量嘴上工夫,便把書遞得過去一點:
「快簽啦!作者在送出去的書上簽名是一種禮貌吧!」
林以翰把書拿走,真的找出一枝筆來,邊寫邊說:
「我不曉得,這是我第一本送出去的書。」
我原本還在留意他的簽法,他這一說,害我敏感地抬起頭,換句話說…我是第一個拿
到他的書和簽名的人了?
「好了。」
他把書交給我的時候,自然而然對上我慌亂的視線,我很快把書抽走,迴避開來。
「謝啦!」
連再見都沒說,我匆匆跑走,此刻的心情難以形容,成為別人生命中的第一個,不論
是什麼事,但我總認為那「第一」的意義非凡,不能輕易就擁有,林以翰真倒楣,不小
心就把他的第一次給了我這個死對頭。
我跑了一段路才不再跑了,轉過兩三個街角,他不可能再看得見我。我打開封面,林
以翰在第一頁的空白處簽下他的筆名,alone。
他寫的英文字比我的還漂亮,alone書寫得很有藝術感,我靠在某戶人家的方形磚柱順
作休息,秋陽很高,風很輕,路上人潮和車流熙熙壤壤,我在喧鬧城市的一角端詳起那
墨黑的筆跡流利地在蒼白紙面滑出一道鮮明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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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喧鬧城市的一角端詳起那墨黑的筆跡流利地在蒼白紙面滑出一道鮮明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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